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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视野】猎魔人的Lost in Translation:一点牺牲
2023-06-23 14:03:46 来源:哔哩哔哩

封面作者是Artstation上的插画家Marco Rudy.

前段时间看到波兰人给猎魔人英译版作注的老帖子,主旨是向英文读者转述翻译和原版的不同之处,于是写了个中文版以作参考。一开始没打算写得这么长,但是需要对比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这篇文章的出发点不是提供另一种翻译(猎魔人的翻译体系已经够乱了),而是试着用白话还原原版的阅读体验,解释波兰读者眼中萨普科夫斯基行文的特色。就像英版射雕虽然忠实地将九阴白骨爪翻译成了nine yin skeleton claw,但和中文原词的感觉到底不同。下文的粗体字是重庆出版社修订版原文,细体字是我关于波兰语原版的注释。看繁体版和贴吧版的朋友会发现那些版本的翻译要精确很多。

选《一点牺牲》来写是因为我喜欢这一篇的语言。

一点牺牲

一.

「年轻的美人鱼腰部以上浮出水面。」

“年轻的美人鱼”是一个单词,指小词Syrenka.

「杰洛特觉得她的乳房很美——可谓完美。」(可谓完美在中文版中标了斜体)

“可谓完美”前是逗号,没有斜体强调。波兰文学一般只会在引用外语时使用斜体。英版译者David French在译文中也自我发挥地添加了一些斜体。

「只是色彩有些破坏美感:乳头是淡绿色的,乳晕则更淡一些。」

乳头是深绿色的,周围的乳晕则只淡了一点。

「“什么?”公爵把身子探出船栏杆,“她说什么?”」

Koga柯克船,汉萨同盟常用的海运船种。

「猎魔人把手指贴到嘴唇上,发出一阵颤音。确认了语言和旋律之后,他开始一丝不苟地传达公爵的爱之表白。」

他费劲地选择着词语和旋律,开始翻译公爵的告白。

「“我已经明白了。他向我坦白爱意时,永远带着愚蠢的假笑。”」

永远带着那副愚蠢的表情

「美人鱼拍打海水,尾巴用力一甩,整个身体浸没在海中。鱼鳍搅动得海水浮泛出泡沫。」

用尖锐的、形似纵带羊鱼(barwena)鳍的鳍在海水中搅动出泡沫。

「“大人。”船长朝他们走来,“渔网准备好了。我们只需扔出渔网,就能抓到......”」

“我们已经准备好渔网了,只要撒网,她就是您的了......”

「“我建议你别这么干。”杰洛特用慎重的语气打断他,“她可不是独自前来,水下还有许多别的东西。这里的水深足以藏下一头海怪。”

听到最后那个词儿,船长颤抖起来,脸色发白。」

杰洛特“轻声”打断他

“水下还有许多别的东西”中“别的东西”原话是“更多的他们”(人鱼/海洋生物)

第二段原文 “船长颤抖一下,脸色转白,做了个莫名其妙的动作:用双手抓住屁股。”

「“海怪。”猎魔人确认道,“我建议你别乱用渔网。她只要一声尖叫,这条船就会变成海上的浮木,我们也会像猫一样淹死。至于你,艾格罗瓦尔,你必须做出决定:你想要个妻子,还是养在缸里的鱼?”」

“猫”用的是幼崽形式kocięta,“我们也会像小猫崽一样淹死”。

冒号之后:“你想和她结婚,还是用网把她抓起来放在桶子里?”

「“我解释两遍了,她断然拒绝。但她说她认识一位海女巫,能把你的双腿变成漂亮的尾巴,而且毫无痛苦。”」

“我解释两遍了。她说绝对不行,她不同意。”

“但她说她认识一位海女巫,一位morszczynka(…)”

Morszczynka是作者自创的单词/物种,来自morszczyn,一种生长于岩石上的海草。

“而且毫无痛苦”是只有一个单词的短句。

「在他(杰洛特)的影子中,海水就像薰衣草那样翠绿。」

“在它(船舷)的影子中,海水是绿色的,看起来像肉冻(galareta)一样浓稠。”原文没提到薰衣草。

「她的动作停顿片刻,用尾巴保持平衡,然后转过身,优雅地跃入波涛,将她的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杰洛特咽了口口水。」

“她甚至在尾巴上直立起来”。

“跃入波涛”的“跃”在原文里是一个常被用来描述液体的动词,类似“涌”或者“流”。

「“还要继续下去吗?我的皮肤都快被太阳晒裂了!白发人,问他是否同意。”」

杰洛特经常被人叫białowłosy,在口头上是一个比较随意的词。“白头发的”。

「“我就知道!借口,愚蠢而幼稚的借口:哪怕一点点牺牲都做不到!谁喜欢牺牲自己?而我已经为他做出了牺牲:每一天我都会爬上礁石,任石头刮去我背上的鳞片,擦伤我的鳍,全是为了他!”」

“谁喜欢牺牲自己?”原文是感叹句,直译“爱的人,就要牺牲!”,或可作“既然相爱,就要作出牺牲啊!”

“擦伤我的鳍”后面少了一句“还得了感冒”

「“我......我也爱他,想跟他一起抚养小鱼苗,可他拒绝变成我这样的鱼儿,我的愿望又怎能实现?我该在哪儿产下鱼卵?在他帽子里吗?”」

“想跟他一起抚养小鱼苗”原句就是把人类会说的“想怀上他的孩子”改成了“想怀上他的鱼苗”

“拒绝变成鱼儿”中“鱼儿”原词特指产卵季的雄性鱼类

“帽子里吗?”前面没有“在他”

「“她在说什么?”公爵喊道,“杰洛特!我带你来,不是让你跟她单独聊天......”

“她拒绝改变主意。她很生气。”」

“她拒绝改变主意”原话是“她坚持自己的想法”。

「“撒网!”艾格罗瓦尔咆哮道,“我要把她在池子里关上一个月,然后......”

“然后什么?”船长粗鲁地打断他的话,“船下说不定藏着一头海怪!大人,您见过海怪吗?您还是自己跳到海里去抓她吧!我可不想掺和。我还得靠这片海活着呢。”」

「“然后什么?”船长粗鲁地打断他的话。」原文 “A takiego! – odkrzyknął kapitan, demonstrując na łokciu, jakiego.” 这是一个小笑点,David French的英译版是这样的:‘Shove it!’ the skipper yelled back, demonstrating what he was to shove with his middle finger. 意思到了,不过原文并没有提及中指,而是说船长“架起胳膊肘”做了一个动作。另外A takiego!…jakiego这样工整又幽默的语法结构无法翻译出来。

“您要是愿意,就自己跳到海里去抓她吧!”

最后一句个人觉得“我还得靠这片海吃饭/过活呢”更符合中文口语习惯。而且原文也不是“这片海”,而是“这艘船”。

「“靠这片海?有我你才活得下去,你这无赖!快撒网,不然我就把你大卸八块!”」

“你是靠我的仁慈过活,无赖!把网拿来,不然我就叫人把你吊死!”

「“给我听好!在这船上,管事的人是我,不是你!”」

“给我听好!”原话 “去亲狗屁股吧!”

「“在我看来,他那套把戏更适合年轻的鱼儿。而我是成年美人鱼,正常......”」

后一句是“我是个正常,健康的美人鱼......”,语序没有特别之处。另外她自称人鱼的时候用了“人鱼”的标准格式,而不是此前旁白用的指小词。

「“如果他真想要我,他就必须长出尾巴和鱼鳍,还有其他一切,像个正常的男性人鱼一样。否则我绝不会答应他!”」

“否则我根本不想认识他!”

「“他说什么?”希恩娜兹游近些问道。」

希恩娜兹游近些,“好奇地”问道。

二. 

「“我了解。”杰洛特说着,系紧剑带,“但这不会妨碍你创作歌谣。”」

“以我对你的了解,”杰洛特说着,系紧鞍囊,“这不会妨碍你创作歌谣。”

「“她在悲伤中死去,化作阳光下的一团浮沫......”」

“她在悔恨中死去,在第一缕曙光中化作海上的泡沫......”

「丹德里恩点点头,摘下帽子,看着猎魔人,失望地抿起嘴唇。」

“帽子”是一个高度屈折的指小词,“小帽”。下文提到丹德里恩的帽子也都是这个词,读起来有一种俏皮的感觉。

「是吟游诗人坚持要参加在四枫树举办的那场聚会。」

“不是别人,正是丹德里恩,坚持要参加在四枫树举办的那场聚会。”

「丹德里恩说,人应该时不时跟朋友见见面,一起大笑、唱歌、吃羊肉串和饺子,喝啤酒、听乐曲、看舞蹈、调戏那些皮肤闪烁汗水光泽的女孩。」

人应该时不时跟“其他人”见见面

羊肉串是szaszłyk,俄罗斯的шашлык;饺子是波兰饺子pierogi

最后一个顿号后,直译是“捏一把跳舞的女孩们流着汗的突出曲线”

「杰洛特亲耳听到他们夸口自己的壮举:用弓箭射死精灵、树精和邪恶妖精,或把它们吊死在树上。」

杰洛特听到他们夸口自己的壮举时“也感到十分不悦”(...)

“树精”原词borowik,是作者原创的一种森林小妖。Borowik本身是一种蘑菇,来源于bór密林这个词。中文里布洛奇隆的dryad也译作树精,但是和borowik没有关系。《逐恶而来》中的borowik倒是译成了“小矮妖”。

“邪恶妖精”原词dziwożona“森林女妖”,这反而是树精dryad在波兰语中的另一种名字。因为带有贬义,所以常被人类用来称呼她们。

原文用三个词说了三种护林员虐杀非人类的方法:用弓箭射死、(近距离)屠杀致死、吊死。

「随后,丹德里恩唱起一首充满侮辱意味的歌谣,让局势急剧恶化。」

唱起一首“飞速写下的,侮辱人的肮脏小歌”

「“你蠢得像块木头,所以肯定是个护林员。”」

Chcesz być niczym, bądź Leśniczym.  “你想做个无名小卒,那就做个护林员。”

「要担责的还包括混乱过后在田地后面的灌木丛里找到的未成年红发女孩」

未成年红发“哑巴”女孩

「在周边森林里,参与狩猎的护林员多达四十名」

参与狩猎“罗莎卡”的护林员(rusałka,斯拉夫神话中的一种女妖)

「为了买吃的,杰洛特卖掉了金戒指,丹德里恩则卖掉了众多情人之一赠送的紫翠玉胸针。尽管日子过得捉襟见肘,但猎魔人并没记恨丹德里恩。

“不,丹德里恩。”他说,“我没生你的气。”」

杰洛特卖的是sygnet印戒,丹德里恩卖的是众多“未婚妻”之一赠送的胸针。

“日子过得捉襟见肘。但不,猎魔人并不生丹德里恩的气。”和下文“我没生你的气”是同一个词。

「这正是吟游诗人反常地沉默的原因。」

三个词的单句:“丹德里恩很少沉默。”

「杰洛特又翻了一次鞍囊,然后拍了拍马脖子。他早知道不可能找到值钱的东西。」

“(丹德里恩)拍了拍马脖子,不知第几次翻着鞍囊。杰洛特知道,他不可能在那里找到值钱的东西。”

「矮胖男人尴尬地走上前来」

“大腹便便”的男人

「“我就是。”诗人自豪地确认道,正了正羽毛装饰的帽子,“这位先生,我能为您做点什么?”」

“我就是”(Jam jest)用了一种很卖弄的古语语法,强调了“我”。可作“正是本人”。

“诗人自豪地确认道”原话是“诗人自豪地直起身子”

“苍鹭羽毛”装饰的帽子

「“我儿子加斯帕德跟戴拉定了婚——戴拉是王家海军船长梅斯特文的女儿。”」

“船(koga)长”梅斯特文,原文没提到王家海军

「我妻子想邀请你去布利姆巫德海角,所以让我跑这一趟......」

“我妻子一听大师您来了布利姆巫德,就一直在我耳边叨叨......”(原话是俗语“在某人肚子里钻个洞”,意思是一直用一件事烦某人)

「“抱歉,大师。”他结结巴巴地说,“不是我,是我妻子......我本人非常尊敬您......”」

“我本人非常尊敬您”原话是他上文说过的“请您给我们这个荣幸”(官方译文里是“您能赏我们这个光吗?”,至于为什么我要翻译成荣幸,见下文)

「“丹德里恩,”杰洛特压低声音,“别再装腔作势了。我们需要这笔钱。”」

“我们需要这一点小钱。”

「“你没资格教训我——你总是回绝有趣的活儿!你不杀希律怪,因为它是濒危物种;你不杀蝎蝇,因为它们没有危害;夜行美人就更别提了,那只是迷人的女术士而已;龙也不能杀,因为违背你的道德准则。”」

第一句原话:“看看这人!那你自己每隔两天就回绝一份能赚钱的活儿,这又怎么说?”

希律怪hirrika:原创物种,被多瑞加雷提到过。

蝎蝇wojsiłek:原创物种,来自单词“长翅目”,在《理性之声》中提到过;巫师3里艾斯卡尔的马也叫这个名字。

夜行美人nocnica:斯拉夫民间传说中的一种恶魔,在波兰不同地区有不同的描述,但大多有害;后来在《雨燕之塔》中又被提到过。

原文没半个词提到“那只是迷人的女术士而已”,只用了一个词milutka来形容“夜行美人”。这是由“和善,温和”一词派生的指小词。

「“丹德里恩,算我求你,接了吧。一点点牺牲,伙计,这就是我的要求。我答应你,我下次不会这么挑剔了。拜托,丹德里恩......”」

“丹德里恩,算我求你,为我做这件事吧。一点牺牲,伙计,不会更多。(...)”

最后一句的“拜托”原词是波兰语万能语气词no,意思可以是“怎么说”,“好不”

三.

「杰洛特又用袖子擦擦皮带扣和夹克上的银镶钉,梳了遍头发,用绳子扎紧。他把鞋子擦得锃亮,顺带擦了遍马靴。」

“用手指梳了梳干净发带绑好的头发”

擦靴子的时候是“用一只靴筒擦另一只”

「“等会儿规矩点儿,别不等宴会结束就把人吓跑了。”」

“规矩点,让人家在晚宴之后再把我们轰出去,而不是之前。”

「“那是艾希·达文,外号‘小眼睛’。”」

“小眼睛”是“眼睛”派生的指小词。“小”可以理解为中文里“小明”“小红”的小,表达亲昵的感情,而不是大小的小。另外这个词也是波兰语中二十一点(卡牌游戏)的名字。

「“小眼睛是个诗人,也是很有天赋的歌手,就是有点恶劣的毛病——如果我消息来源可靠,她的毛病还不少。”」

原文中的“毛病”是说她“傲”。“如果我听说得没错,她的傲气还不是一点半点。”

「“她现在唱的正是我创作的歌谣。等着瞧吧,听我唱过之后,她的小眼睛又该嫉妒地眯起来了。”」

字面意思 “等她唱完,她就会听到(我的)几句话,(这几句话能)把她的小眼睛打发了。” 这里意思不是“听我唱过之后”,而是丹德里恩要拿小眼睛唱他的歌这件事去怼她。

「“老天爷啊,丹德里恩。他们会把我们赶出去的。”」

“行行好吧,丹德里恩(...)”

「他们搬空一座存放鲱鱼和鱼油的大仓库,作为婚礼会场,残留的腥气大半都被高高挂起的成捆槲寄生和石楠花——还扎着缎带作为装饰——吸走了。」

腥气被吸走了,“吸得不太完全”

「超过五百名来自不同国家和不同行业的来宾(...)」

五十。原话是“超过半百”

「人群报以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但她只略一点头,长发随之轻轻晃动。」

原文没有“但她只”的意思,也没有“随之”——晃头发是个单独的动作。

「“也欢迎您,杰拉德阁下......非常荣幸......”(...)」

Gerard

“荣幸”是杜路哈德最爱用的词,之前请丹德里恩的时候就三句不离,此处四行字里用了七次,每次都是不一样的变位。译文里用“赏光”代替了一部分“荣幸”,没有原文那么好笑了。

「“丹德里恩先生,著名的歌手和歌谣作者......以及诗人!”(...)」

“歌谣作者”是个不入流的身份wierszokleta,大意为“打油诗人”,和正经诗人poeta这个词差别很大。杜路哈德说到半截(“wieszokle…”)的时候觉得这个称呼不太妥当,所以赶紧改口“我的意思是,(正经)诗人”

综上这段为:“也欢迎您,杰拉德阁下,非常荣幸......是的......请允许我......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这位是让我们深感荣幸,给了我们荣幸,让我们不胜荣幸的......丹德里恩大师,著名的唱小曲的和写打油诗的......我的意思是,诗人。他带给我们的荣幸,莫大的荣幸,让我们荣幸地......” 

「欢呼声和鼓掌声淹没了杜路哈德语无伦次的致辞,让他免于将自己憋死。」

第八次。“将自己荣幸到死”

「丹德里恩骄傲得像只孔雀,换上与这场合相应的礼节,深鞠一躬,向坐成一排的年轻女孩挥挥手。」

原文没有孔雀的比喻,“丹德里恩骄傲得脸色发红,换上一副与之(脸色)相配的表情,满不在乎地鞠了一躬(...)”

「“好了!”杜路哈德大喊,“喝啤酒吧,朋友们!再吃点东西!这边,这边!承蒙诸神的恩典......”」

一连串的古语。

“承蒙诸神的恩典......”原文“Czym chata…”,是俗语Czym chata bogata的前两个词,此处意思是“大家尽量享用”。

「穿蓝衣的女孩分开众人,走了过来。」

“挤”开众人

这里的“蓝衣”和上文的“蓝色衣裙”在原文里是同一个词,指的是连身长裙。

「“眸若星辰”的形容既老套又陈腐。但在艾希·达文面前,即便杰洛特对诗歌一窍不通,也必须承认这句描述非常贴切。」

“杰洛特此前认为‘眸若星辰’的形容(...)”

“陈腐”之后少了一整句话:“自从他开始与丹德里恩同行,这个想法变得更加根深蒂固,因为诗人总爱随处播撒这一赞美,而且通常都是滥用。”

「(...)有只闪闪发亮,美丽又迷人的深蓝色大眼睛。」

后面少了半句“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她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小巧的牙齿。」

“小巧的牙齿”在原文里是一个单词。和“小眼睛”一样,这个“小”未必指大小,而是强调一种可爱亲切的感觉。

「“旋律虽然悦耳,但又单调至极,甚至可谓粗陋,实在不符合听众的期望。”」

“虽然旋律悦耳又简单,就不说它粗陋了吧,但这不是我的听众想要的。”

「小眼睛快活地笑笑,靠在丹德里恩肩头,响亮地亲了一口他的脸颊。」

“靠在丹德里恩肩头”原文“突然用手环住他的脖子”

「“丹德里恩,亲爱的老傻瓜!”艾希说着,拥抱了他。」

“艾希说着,手依然环着他的脖子”

「“丹德里恩,我告诉你多少次了?”艾希吹开那缕头发,又看向杰洛特(...)」

“看向杰洛特”原文是一个词组,里面用到了“小眼睛”这个词。字面意思是“将她的小眼睛抛向杰洛特”,也就是“用她的小眼睛看了一眼杰洛特”。

「“他最多只会用“梅毒”和“后厨”押韵。”」

原文是押韵的“屁”和“喝”

「猎魔人笨拙地接过她的手,吻了下去。」

“浅浅”吻了一下

「“我很荣幸。”猎魔人意识到自己跟杜路哈德一样语无伦次,“女士......”」

这个荣幸和杜路哈德的荣幸是同一个词。

「“杜路哈德给你多少?”

“不关你的事。谁先开始?”

“我。”」

应该是“你。”

「“同意。嘿!看看谁大驾光临了!艾格罗瓦尔公爵。”」

“尊贵的艾格罗瓦尔公爵殿下”

「杰洛特瞥了她一眼,莫名地既吃惊又恼火,“人人都有自己的问题,但不是每个人的问题都能被人拿到集市上传唱。”」

“(...)为她的问题感到吃惊,而且不知怎地恼火起来”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自己的私人问题被拿到集市上传唱”

「“但还是算了吧。别担心,这事不会成为集市上的歌谣,我会把乐趣全都留给自己。”」

“但这场谈话不会发生了,所以你不用担心它的内容成为集市上的歌谣”

“我会把乐趣全都留给自己”原文其实是客套话“很高兴认识你”,也就是“告辞了”。

「她飞快地转过身,朝餐桌走去。」

少了后半句“那里的人们马上尊敬地欢迎她”。

「“算了吧。”吟游诗人说完,又严肃地补充道,“要改变第一印象是很难的。好了,还是去喝啤酒吧。”」

“要改变第一印象是很难的”原文是“没有第二次机会来留下第一印象”。

「“我这方面直觉很准。别忘了,杰洛特。”」

“我这方面直觉很准”原文是一个谚语“能用鼻子感觉出字迹”,意思是能预见将要发生的事情(通常不是什么好事)。

「“这位是泽李斯特,负责管理我名下的采珠业。”」

后面还有一句“说吧,泽李斯特。”

「“船上有两个水手、五个采珠人,可他们直到晚上都没回来。”」

原话“船上有七个人,两个水手,五个采珠人,其中还有一个女人(...)”

「猎魔人眨眨眼。“什么痕迹?”」

猎魔人“眯起眼”。

「“要是没有你的歌手朋友,你今晚就得饿着肚子入睡!这对你来说是个好消息,不是吗?”」

要是没有你的歌手朋友,你今晚就“又”得饿着肚子入睡。

”我的消息没错吧,是不是?”

「公爵说着,笑容退去,“你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明天早上。”

“我在码头等你,泽李斯特阁下。”

“好的,猎魔人大师。”」

“明天早上”和“我在码头等你”是杰洛特在同一句话里说的,译文不知怎么分成了两句。

泽李斯特对杰洛特不称“大师”,称“先生”。

「“我们应该犒劳一下自己,然后去希达里斯参加收获节。”」

“收获节”原文是“葡萄采收节”。

「丹德里恩抚平夹克衫,把帽子歪了歪,自信地朝长椅走去。」

把帽子“歪向右耳”,“大步流星”地朝长椅走去。

「(...)露出迷人的微笑,老练地和那些女孩搭讪。」

原话字面意思:“开始他惯常的露齿仪式”

「艾希·达文的歌谣结束了。听众报以掌声、一个小钱袋,还有一大束有些褪色的山菊花。」

“一大束漂亮的山菊花,就是有些褪色”。菊花在波兰是死人花,送给活人是大忌,所以这句话是有点冷幽默的。

「他沮丧地看着腌鲱鱼、白菜卷、煮鳕鱼头、羊排、香肠片、熏鲑鱼和熏火腿片飞快地消失不见。」

他“思念/渴望地”看着

“白菜卷”gołąbki,字面意思“小鸽子”,波兰家常名菜。

原文不光是报菜名,还点缀了一些形容词,比如“手撕”香肠片和阉鸡,“刀切”熏鲑鱼。

「艾希看着他,抿紧漂亮的嘴唇,飞快地答了几个字。年轻人站直身子,猛地转过身。他耳朵通红,在昏暗的房间里很是惹眼。」

“微微抽了抽”漂亮的嘴唇

形容年轻人的耳朵用了个比喻“像红宝石一样”

「“......厌恶、屈辱和羞愧,”浑身醋味的男人续道,“就像严重的胃气胀,先生。”

“您说得对。”杰洛特用一块面包擦着餐盘,随口附和道。」

“羞愧”是古语里的词。现代波兰语中这个词的意思是阴蒂。

“胃气胀”原词是“腹泻”

“随口附和道”原文是“不确定地点点头”。

「维芙卡小姐是长椅上不那么漂亮的女孩之一,此时却仿佛在闪闪发光。」

“此时却瞬间漂亮了起来”

「丹德里恩一直等到人群彻底安静,才做了一番夸张的自我介绍,随后唱起歌来。」

“才做了一番夸张的自我介绍” 原文是 “才开始颇具效果地弹起鲁特琴序曲”

「只需一点点挑逗,就能胜过叶妮芙在温格堡的店铺贩售的乳霜和魔法精油,杰洛特心想。」

“可不是么,杰洛特心想,这狗娘养的比叶奈法在温格堡的店铺贩售的魔法精油和乳霜还管用。” 原文并没有提到“一点点挑逗”,而是指丹德里恩泡妞的这么一整套流程。

「她用迷离的目光打量着月亮和码头路灯照亮的海浪。」

“她望着泛起波纹的大海,海面在月光和港口燃烧的火光映照下闪闪发亮。” 

「他语气生硬地说,发现她的嘴唇紧紧抿起,就像跟穿锦缎衣服的年轻人说话时那样。」

他语气生硬地说,“在她唇边寻找片刻前对那个穿锦缎的年轻人出现的弧度”。而下文艾希是微笑着回答的,说明没有对他摆出那副脸。

「杰洛特喜欢这种香味,尽管它无法跟丁香和醋栗相比。」

尽管它“不是丁香和醋栗”

「“杰洛特,大海会让你想到什么?”她突然发问。

“担忧。”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有意思。可你看起来既冷静又镇定啊。”」

“担忧”原词是“不平静”

“可你看起来平静又镇定啊。”

「马鞭草的气息似乎越来越浓郁。」

“他感到马鞭草在他身上的作用越来越强了”。

「艾希突然愣住了,僵硬地弓起脊背,抓住猎魔人的双手,想要把他推开。」

译文到这里就结束了,漏掉了更重要的后半句话。“好像想要把他推开,把他的双手从腰间抽走,但她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紧紧握住他的手,头倾向前,张开双唇,犹豫了一下。”

「猎魔人凑近她的脸,吻上她的双唇。」

原文这一整段都很细腻:“他平静地、缓缓地低下头,将脸凑近,然后突然吻上她的嘴唇。”

「杰洛特突然觉得自己蠢得要命。他压下了再次接近、亲吻她耸起的双肩的冲动。」

“这种(愚蠢的)感觉让他无法靠近她,无法将她弯下的后背拥入怀中。” 原文没有“亲吻”,没有“双肩”,也没有“冲动”。

「她用眼角余光打量他。猎魔人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此刻已如履薄冰。任何伪装、谎言、欺瞒和虚张声势,都将导致无可挽回的后果。」

原文要诗意得多:

“她用眼角余光看着他。猎魔人突然明白他错了。他突然明白,错误、谎言、伪装和愚勇只会将他拖入泥沼。在那里,他与深渊之间只有一层薄薄的草苔压成的毯子,充满弹性,随时都会消散、破裂、脱离。”

「“为什么?”她重复一遍。

杰洛特没回答。

“你想找女人陪你过夜?”

他还是没回答。」

“为什么?”她重复一遍。

他没回答。

“你想找女人陪你过夜?”

他没回答。

两个“他没回答”是相同的句子。短促的两个单词。

「“我可没在找过夜的男人。不要觉得内疚,好吗?”」

“我没在找过夜的男人(这件事)并不是你的错,对吧?”

「“他们正在要求丹德里恩唱第四首歌。”」

“丹德里恩已经返场三次了。”

四. 

「“嘿!”吟游诗人大笑,“你不会蠢到这份上吧?你还不明白?(...)」

陈述句。“你真是蠢得可以,你什么都不懂。”

「他转头看着窗户,透过密密麻麻的蛛网仰望星辰。」

“他转头看着小窗。要不是那些勤奋的蜘蛛,透过窗户还能看到布满星辰的夜空。”

「“你希望我像德鲁伊那样立下贞洁誓言?”」

“可能你转做德鲁伊了,发誓要守贞?”

「“对我来说,”丹德里恩思忖道,“没有年轻女人的床垫根本不是床垫。”」

丹德里恩“梦呓般地说”

「杰洛特不由呻吟起来。丹德里恩得意洋洋地继续长篇大论。」

“杰洛特沉闷地呻吟一声,就像丹德里恩每次发表深夜的长篇大论时一样。”

「“残缺的幸福,就像......被人打断的亲吻(...)”」

漏了一句“丹德里恩沉浸在自己的声音中,继续说道”

「“除了床、女人、屁股、胸部、残缺的幸福和被人打断的亲吻,就没有别的话题了?很明显,你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只有轻浮,或者说放荡的想法,才能促使你谱曲、写诗和唱歌。你看,这就是你天赋的黑暗面。”猎魔人激动地说。」

原文语气更酸,而且没有这么冲。

“你脑子里就只有床垫、姑娘、屁股、奶子,残缺的幸福和吻,这吻还是被新人的父母放出来的狗打断的。行吧,显然你不这样就过不下去。显然,只有无拘无束的轻浮,我就不说那是毫无节制的放荡了吧,才能让你们作出曲,写出诗,唱出歌来。显然这叫做——记下来:才华的阴暗面。” 话里的三个“显然”是同一个词。

“猎魔人激动地说”另起了一段,原文是“他说得太多,而且没能完全让语气冷静下来”。

「“她把可爱的小眼睛转向猎魔人,开始散播混乱。”」

“小眼睛可爱的小眼睛落在猎魔人身上,在猎魔人心中引起了困惑。”

「“猎魔人在我们的小公主面前情绪失控了,但他没有自我反省,而是莫名其妙地拿我撒气。”」

“猎魔人在小眼睛面前,表现得就像个公主面前的学生。” 其中 “学生”一词是中世纪古语中的“大学学生”。

“但他没有责怪自己,而是责怪她(小眼睛),还想在她身上找到阴暗面(和上文杰洛特说他‘才华的阴暗面’是同一个词)”

「“不,我的朋友,艾希给你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不,我亲爱的”

「“就算她的天赋有什么阴暗面,恐怕也不是你认为的那样。”」

“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明白了。”猎魔人说,“你很了解她。”」

“猎魔人克制住自己的声音说”

「“相当了解。但不是用你以为的那种方式。”」

“但不是用你以为的那种方式,不是。” 强调了一遍。

「“你居然会承认这种事,真令人吃惊。”」

“听到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新鲜”

「“我重申一遍:别对她做任何蠢事。你已经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因为她也被你迷倒了。承认吧,你想要她。”」

时态错了,而且原文语气并不轻浮。“我重申一遍:不要对她犯下愚蠢的错误,否则你会对她造成很大的伤害,因为你也在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承认吧,你对她有感觉?” 结尾是问句。

「杰洛特冷冷地说,“我不会拿它作歌谣的主题(...)”」

“尖锐地”说

「“你什么都不明白,丹德里恩。”」

“你知道个屁,丹德里恩”

「”你把这些强加给自己,却不明白对大多数人来说,你并不特别。”」

“(...)却不明白对大多数清醒的人来说,你是太阳底下最正常的人,最好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正常。”

「“你以为小眼睛对你有兴趣,是出于某种可疑、甚至是异常的目的。”」

你“毫无根据地”认为,小眼睛对你有兴趣(...)

「“你以为她看你的目光里,带着对独角兽、双头牛犊或动物寓言集里的火蜥蜴的迷恋。”」

独角兽是jednorożec,而这里原文是raróg,斯拉夫神话中的火鸟。CDPR的logo,据他们自己所说,就是长得像北美红雀的raróg.

「“没错,杰洛特。告诉你吧,你犯了个错误。”」

“我警告你不要犯错,但你已经犯下了错误。”

「“你想把她骗上床。”吟游诗人泰然自若地躺在床上,“所以你告诉她,和怪物、变种人兼猎魔人上床会是什么样。”」

用词准确来说是 “你想试试能不能和她上床,看她是否会好奇,和一个怪胎,一个变种的猎魔人做爱是什么感觉。”

「“我知道你受伤太深,所以没法理解普通女人的心。但伤害你的可是叶妮芙啊——天知道你看中了她哪一点。”」

“我知道是谁把你扭曲成这幅样子,让你无法理解正常的女人。”

“你的那个叶奈法真是伤你伤得刻骨铭心啊”,原话是俗语 “深入某人的皮肤之下”,意思是给某人心里带来很大的痛苦。

「“她不可能对你承认这种事。”」

“她不可能信任你。”

「“你以为你了解我。可别忘了,人的本性是很复杂的。”」

“我”的本性是很复杂的。

「“你是个愤世嫉俗、好色成性又谎话连篇的家伙。相信我,这些算不上复杂。晚安。”」

杰洛特用了四个词:cynik - 愤世嫉俗的人;świntuch - 满嘴下流话的人,来自猪świnia;kurwiarz - 荒淫的人,来自婊子kurwa;kłamca - 撒谎的人

五.

「她沿着码头缓缓前进,避开腐朽木板上的窟窿。」

“避开(码头上的)窟窿和腐朽的木板”

「“我忍不住想看看猎魔人工作时的样子。你会不会又觉得我是个好管闲事的家伙?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好奇。”」

“我不能错过观看猎魔人工作的机会。”

“好管闲事的家伙”和“好奇”在原文里是同一个词,“好奇的人”。

「“如果不能过海,你该怎么侦查呢?又怎么给那头杀死采珠人的怪物挠痒痒呢?”」

小眼睛用了一个词组“触及皮肤”,意思不是“挠痒痒”,而是“惩罚/报仇”

「他也希望一场平静而愉快的对话能抹去阳台上那个吻留下的不快回忆。」

那个“愚蠢的”吻

「“我对海生怪物的知识非常有限。”」

“怪物”原词是一个不正式,带点玩笑意味的词。

「“人类在海上活动,”他清清嗓子,转过头来,“还是不久前的事。”」

还是不久前“才开始”的事

「“不,海怪会把船打碎。”小眼睛脸色发白,吞了口口水。」

漏了半句 “(...)打碎,但船还好端端的。而且,如他们所说,船上全是血。”

「“巨章鱼能把船上的人丢进海里......”」

完整句子是:“这样的话,还可能是什么?巨章鱼吗?它倒是能把人们从甲板上拽下去......”

「“那就不会有那么多血了。杰洛特,那头怪物不是章鱼、不是逆戟鲸,更不是龙龟(...)”」

龙龟smokożółw:“龙”和“乌龟”的合成词,这是全书唯一一次提到这个物种。

「“或许你在寻找罪魁祸首时犯了个错误。”」

原话意思是:或许你不应该在“海中”寻找罪魁祸首。

「“你说得对。也许这次袭击来自天空:鸟龙、狮鹫兽、双足飞龙、翼龙,或者双翼巨人,甚至可能是......”」

翼龙latawiec:和一般意义上的翼龙没什么关系,也不是龙形,而是斯拉夫神话中一种从天而降的恶灵。另外latawiec在现代波兰语中是风筝的意思。

双翼巨人Widłogon:“叉子”和“尾巴”的合成词,叉尾龙。

原文最后一句是“甚至可能是rok……”,译文把这个rok省略了。这也是全书唯一一词提到这种生物。Rok是一年的意思。

「看到他们时,他似乎更愤怒了。」

“他脸都气红了。”

「“我怎么知道荒不荒谬?”公爵吼道,“我怎么知道你跟我隐瞒了什么?(...)”」

“你跟我隐瞒了什么” 原话 “你当时和她说了些什么”

「“猎魔人之所以存在,不就是为了让普通人不必烦恼怪物吗?”」

“体面人”

「“要是做不到,我就找根棍子,把你赶出我的领地!”」

“找根棍子” 原话 “用马鞭抽你”

「尽管脸色苍白,双手颤抖,小眼睛还是低声道」

“尽管...还”的关系反了,原文意思是“虽然小眼睛的声音很轻,但她苍白的脸色和颤抖的双手足以体现她的愤怒”

「“丹德里恩和我跟希达里斯的埃塞因国王有些交情,他喜欢我们的歌”」

原话 “事情是这样的,丹德里恩和我有几个朋友,希达里斯的国王埃塞因就是其中一位,他很喜欢我们的歌谣。”

「“(...)还有所有渔夫,早晚会回到海上,可他们能平安归来吗?”」

中间漏了一句 “现在他们是害怕,但饥饿终将战胜恐惧。”

「“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完成这份工作。”」

“wykonam je, jeśli jest wykonalne”字面结构“如果它能被完成,我就会完成它。”

「艾希的面孔恢复了平时的色彩,转头看着他。」

“慢慢”恢复了平时的色彩。

「“别骗人了。”」

“你骗不了我的。”

「“我告诉过你,我在海边长大。我会开船......”

“算了吧。”」

杰洛特的回答是命令式的“不许再这么想。”,所以小眼睛接下来才说“你可以换个更礼貌的说法。”

「“是没错,可那样你就会觉得......哦,鬼知道为什么。我只是个麻木不仁的猎魔人而已。”」

第一句原文“我是可以(换个更礼貌的说法),可那样你就会把它当作......鬼知道当作什么。”

我只是个麻木不仁的猎魔人“和冷漠的专家”而已。其中“专家”这个词用了一个舶来词,而不是波兰语中常用的“专家”一词。

「艾希咬紧牙关,摇摇头。」

原文是这样的:“艾希沉默了。他知道她咬紧了牙关,知道她正摇着头。”

「“海女巫,”小眼睛说着,陷入沉思,(...)」

“海女巫”是上文提到的morszczynka.

「“你的灵魂深处充斥着担忧。”」

“担忧”和杰洛特对大海的联想是同一个词。不平/不安。

「“你很敏感,所以在面对拥有道德优势的对手时,你不敢举剑......”」

原话措辞:“你的敏感让你开始害怕,害怕那些你要举剑面对的东西,或许它们有自己的道理,或许它们在道德上占据优势......”

「“我的准则和所受的训练不会让我陷入道德困境。”」

“训练”用了个特指训狗/训练动物的词,而不是,比如说,训练长跑的训练。

「“猎魔人的准则能解决我所有的难题。”」

措辞 “准则能解决猎魔人的所有难题。”

「“所有的难题?”她轻声问道。」

她“很快”问道。

「“因为入海口和海湾会受到潮汐回音的影响——这是水手对这种现象的称谓。”」

意思准确来说是:(...)会受到所谓的潮汐回音——或者水手口中别的什么称谓——的影响。

「“艾希,”他问,“退潮是从何时开始的?”

“问这个干嘛?

“因为......”」

“因为......”原文是一个完整的问句:“退潮会退多远?”

「“我的爱人在哪儿?”希恩娜兹凑近些(...)」

“我的爱人” 原话 “我的那位”

「“他连一点点自我牺牲都做不到!真是个混球!”」

原话 “一点牺牲都没有!一点都没有!混球,混球,混球!” 一点说了两遍,混球说了三遍。

人鱼每次说“一点牺牲”的时候,用的都是标题原词。“一点点自我牺牲”译得冗了。

「“她不是我的爱人。我跟她不熟。”」

第一人称复数:“我们不熟。”

「“希恩娜兹,”他说,“即便我们体内都有鲜血流淌,差别还是存在的!”」

“我们之间还是有一点差异的。而造成这差异的,是飞溅的鲜血!”

「“不要挑战命运!”她用尖厉的嗓音喊道,“别靠近阶梯!你们别来!不要卷入跟他们的争斗!你们别过来!”」

第一句话是“你们胆子不要太大!”,没提到命运

“你们别来/你们别过来” 字面意是 “这不是给你们的!”

「“你跟我不熟,不是吗?”」

陈述句。 “毕竟......毕竟你跟我不熟。”

六.

「“涨潮落潮的原理是什么?”」

原话语气更粗。“这涨潮又落潮的,到底是他妈怎么一回事?”

「“她在嘲笑你,杰洛特,那个骗子。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你的那个”骗子。丹德里恩在这一篇里提到叶奈法的时候,每次都要在前面加上“你的那个”,来表达他的不屑。“骗子”用的是一个很不正式的词,“谎话精”

“骗子”后面少了半句“她是在拿你找乐子”

“据我所知”,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歌谣的主题可不像圣诞树下的松果,随随便便就能找到。”」

choinka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圣诞树,一个就是普通的松树(的屈折形态)。鉴于猎魔人世界里没有圣诞树,此处取后者意。

「吟游诗人立刻放弃了在沙砾和海草间搜寻的企图。」

原文是“丹德里恩每过一阵就要停下脚步,用木棍翻动沙砾和成团的海草”。

「猎魔人一言不发地绕过尸体,而丹德里恩压根没注意到。」

猎魔人一言不发地“改变方向,好绕过那具尸体(...)”

「“喂,猎魔人!你的怪物很聪明,跟潮水一起退回海里去了。”」

丹德里恩几乎从不叫杰洛特“猎魔人”,这里就是“杰洛特”。

「“活见鬼,这东西怎么打开?杰洛特,你有刀吗?”」

原文用了一堆省略号,来表示丹德里恩掰贝壳掰得很费力。“见鬼......操他妈的......这玩意怎么......妈的......打开?你没有刀吗,杰洛特?”

「“你身上连把刀子都没有?”

“我是诗人,不是强盗。(...)”」

“不是什么做刀子的人”。“做刀子的人”是一个词,词根是杰洛特问句里的“刀子”。

「杰洛特立刻跳进水里,抓住丹德里恩的脖子。」

“水已经淹过丹德里恩的脖子”

「但鱼眼生物双臂更长。」

“手指更长”

「丹德里恩大喊,“又有怪物游过来了!我看到了!”」

“它们游过来了,一整群!我看到了!”下文杰洛特的内心活动也说了他对付“一整群”毫无胜算。另外“群”这个词有粪便的意思。

「如果我能挺过去,我就去温格堡见叶,试着换个方法......」

“试着换个方法” 原话 “我会再试一次”

「年轻的美人鱼骑在它背上,青瓷色的头发随风飘舞,双乳无比美丽。」

“青瓷色”和第一次描写希恩娜兹头发时用的“灰绿色”是同一个词。

「我挺过来了,他心想。我办到了。可是,我不会去找她的。」

我“又”挺过来了

“我不会去找她的” 原话 “我哪里也不会去的”

七.

「“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堆在楼梯下面的贝壳是从哪来的?杜路哈德的老婆正在做家务,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最后半句是“她毫不掩饰对你们俩的看法”

「杰洛特在阴影里偷笑。他还记得自己向丹德里恩发誓要保守秘密:(...)」

杰洛特笑是因为“他想起了丹德里恩(下午撬贝壳时)的满嘴脏话”,原文没有什么保守秘密。

「这也难怪,那些根本不是珍珠贝。」

漏了后半句“而是普通的贻贝和青口”

「小眼睛给杰洛特缠好绷带,坐在浴盆边缘。」

小眼睛坐的东西是一个“底朝天的水桶”

「”每个人都跑到礁石那儿,指望找到被海浪冲上岸的尸体。”」

原文没说“尸体”,只说了“东西”

「“财宝猎人会蜂拥而至的,这一来,我们会害死很多人......”」

“我们会害死很多人” 原话 “又会出现新的尸体”

「“就算我问你什么,也不是为了跑出去像洗衣妇一样大肆张扬。”」

洗衣妇是复数与格:“不是为了跑出去向那些洗衣妇大肆张扬”

「杰洛特和丹德里恩沉默地看着艾希用双手握住那只钴蓝色贝壳。他们已经忘了它的存在。」

“他们已经忘了它的存在”是一个单词。

「猎魔人看着散发恶臭的贝壳,不禁为吟游诗人的谎话和自己的沉默而羞愧。」

原文没有“谎话”和“沉默”:“不禁感到羞愧。为丹德里恩,也为自己。”

「“你还记得我的生日?”艾希字斟句酌地说,(...)」

“缓缓”地说

「杰洛特瞪大眼睛,看清了艾希面前的东西。」

“早在艾希发现之前就看见了那样东西”

「“而且我认识你没有丹德里恩那么久,不知你的生日是哪天。我也希望能送你件礼物,让你快乐......并叫你洋娃娃。”」

原文整句话是一个排比句:“我认识你没有丹德里恩那么久,久到能知道并记住你的生日。久到能给你礼物,为你带来快乐。久到......叫你洋娃娃。”

「他温柔地抱着她,只是有所保留。他感觉到女孩绷紧身体,缓缓退开些,但双臂仍然勾在他的肩膀上。他知道她想要什么,但他没有回应她的期待。」

从这里我要开始提一下原文对副词和短句的运用,因为译文完全没体现出来,而这是Sapko渲染文戏的绝技。

第一句:“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抱着她,有些尴尬,有所保留,动作温柔。” 三个副词。

“没有回应她的期待”后面还有一句“没有将她拥向自己。”

「“我控制不住,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一点都没有。”

「她站在他面前,杰洛特真希望她就是把武器藏在水下的鱼眼怪物:那样的话,至少他还有一拼之力。」

原文“她站在他面前,而杰洛特感到非常遗憾,遗憾眼前的是她,而不是将武器藏在水下的鱼眼怪。对付鱼眼怪他有胜算。对付她,他没有。”

「“你没什么想说的?”她问,“一个字都没有?”」

原句不是问句,也没有“她问”:

“你什么都没说,”她指出事实,“什么都没说,一个字都没有。”

「这间该死的卧室......愿它被闪电劈中,然后彻底烧光。这儿什么家具都没有:最起码也该有两张椅子和一张桌子(...)」

“卧室”用了一个意思接近“小破屋”的词,第四部分开头描写这间阁楼的时候用的也是这个词。

愿它被“最近的一场”闪电劈中

这儿“该死的”什么家具都没有:最起码也该有两张“愚蠢的”椅子(...)

「“坐在我身边吧,艾希。”

女孩犹豫不决地在床垫另一端坐下,和他拉开距离。」

艾希的动作,在原文中是五个极其有力的短句:Usiadła. Z ociąganiem. Taktownie. Daleko. Za blisko.

David French对这句话的处理堪称完美: She sat down. Reluctantly. Tactfully. Far away. Too close.

「“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我觉得这是魔法,是你对我偷偷施了咒语(...)”」

“偷偷地、卑鄙地施了咒语”

「猎魔人沉默不语。」

一个词:“Milczał.”

「我不会再因为她的反应吃惊或反感了......永远不会。」

原文用了三句话,三个“永远不会”。“我永远不会再惊讶了。永远不会再怨恨她了......永远不会。”

「我对叶妮芙的期望——正如现在艾希对我的期望——不可能实现,而且比艾格罗瓦尔和希恩娜兹的爱情更难有结果。」

直译:“因为叶奈法或许感觉到了我现在的感受,深深地感觉到一种确信,我现在本应实现的事情,是不可能实现的,比艾格罗瓦尔和希恩娜兹之间的关系更不可能实现。” 原话用了两个“感觉”,两个“不可能”,三个“实现”。

「叶妮芙确信,仅有一点点牺牲是不够的,所以我们会一再要求对方付出,永远不知满足。不,我不会再怪叶妮芙忽视我了。我发现,即使最微小的牺牲也无比沉重。」

“(她)确信,仅有一点牺牲是不够的,需要牺牲一切。即使那样,也没有人知道是否足够。不,我不会再怨恨叶奈法——为她不能,不想给我比一点牺牲更多的东西。现在我知道了,一点牺牲也已经是非常多的。” 用了两个“足够”,四个“牺牲”。

「“它就像一种超自然的热病,让我没法自由呼吸......”」

“热病”用了一个罕见的,有点老的词。这个词的词根反而是“冷”。

「杰洛特继续保持沉默。」

“Milczał.”

「“我一直以为,爱情会让你的头脑进入庄严而美妙的状态,即便失望时也能保持高贵。但爱情只会让你生病(...)”」

原文整段话没有提到“爱情”这个词,只是用“它”指代。

“高贵”后面少了一句“毕竟我为它写了那么多歌谣。”

「“在这种状态下,你会像喝下毒药,陷入情网的人为了解药会不惜一切。”」

同上,这一整段没有一个“情”字。原文是说“喝下毒药的人”为了解药会不惜一切。

「“我因为欲望而放弃了尊严,又羞愧地承受沉默的折磨。(...)”」

艾希的这几段独白实在不该意译或者替她总结。翻译得太工整了,然而原文本来就是要一种忍无可忍,情绪激烈的感觉:“是的。我感到羞耻。羞耻,是因为我对你坦白了一切,完全忘记了什么是尊严,而那尊严本要我在沉默中受苦(...)”

「“疾病向来令我惧怕:它让我虚弱、困惑又孤独。”」

译文到这儿就结束了,又简过头了。“我一直害怕生病,怕我虚弱、无力、无助又孤独的时刻。我一直害怕生病,一直相信,疾病是我能遇见的最糟糕的事情......” 原文用了三个“一直”。

「杰洛特缄口不语。」

“Milczał.” 

「“我痛恨你的沉默,还有你惊恐睁大的双眼。我恨你......恨你的缄默、你的真诚(...)”」

“恨你的真诚”字面意思是“恨你不撒谎”

「“一点牺牲,他心想,只要一点点......就能让她冷静下来:只要一个拥抱,一个吻......她想要的只有这些......就算不够,那又怎样?只要一点点牺牲,还有一点点关注(...)」

“一点牺牲,他心想,只是一点牺牲。毕竟,这能让她平静下来,拥抱、亲吻,平静的爱抚......她并不想要更多。就算她想,那又怎样?一点牺牲,非常微小的牺牲” 这里用了四次“牺牲”,而且没有那么多省略号。

「却并非冰冷而又平静的深紫色双眸。在做爱之后,艾希会沉沉睡去(...)」

“(她的眼睛)却并不燃烧着冰冷、深邃的紫色无名火焰” 原文专门用了燃烧这个动词。

原文没说“做爱”,只说“在那之后”

「所以我连一点点牺牲都给不了她。」

“因此我不能。我做不到这一点牺牲。”

「“也许......就像这只贝壳,这份奇怪的礼物......我们能在彼此的关系里发现一颗珍珠?或许过一阵子?”」

原文没说“彼此的关系”,只说“或许我们能发现一颗珍珠?之后?”

「“一颗困在白银里的珍珠,就像永远无法挣脱的我。一件珠宝,一个代替品。”」

原文没说“就像永远无法挣脱的我”,而是“我永远不会和它(这颗珍珠)分离。”

“一件珠宝,一个代替品” 原话是 “我的珠宝,我得到了它,而不是......” 没有把句子说完。

「他们在沉默中坐了很久。」

“他们坐着,在充盈的沉默中,在寂静中,坐了非常久。”

八.

「“水下文明。住在海底,长得像鱼的生物。”」

“长得像鱼的生物”原文就是一个词“鱼人”

「“杰洛特,你以为我是那种没脑子的公爵吗?”」

陈述句。“杰洛特,你可真是把我当成了个很天真的公爵啊。”

「“从猎魔人的说法来看,那些东西就像海底的鬼魂。”」

这里的“鬼魂”以及这一段他接下去提到的“鬼魂”是“溺鬼”。

「“真了不起。”艾格罗瓦尔干巴巴地评论道(...)」

“真了不起”原文是“船长”。这里叫的是杜路哈德。

「“矮人过去住在山里,现在他们在哪儿?森林里仍能看到野蛮的精灵和恶毒的小妖精,但他们离完蛋也不远了。”」

“矮人”原词bobołaki,是一种怪物。繁体译作“毛怪”。

“恶毒的小妖精”是前文提到的树精dryad别称dziwożona,前面还译成“邪恶妖精”,到这又改了

「“我们必须像祖先那样保护我们的土地......”

“为了让我的孙辈看到珍珠的颜色?”」

“祖先” 字面意 “祖父”

「“而你的效率,说实话,真的很可悲。”」

“而你的效率,原谅我的比喻,跟屎一样。所以你也只能挣到屎。”

「“可你做了什么?你讲了个关于海底智慧生物的浪漫故事。”」

原文没有“浪漫”

「“等到那个智慧种族懂得远离我的人民,你就可以离开了。”」

“等到那个智慧种族学到了足够多的智慧,懂得远离我的人民,知道要像躲着火焰一样离他们远远的,你就可以离开了。”

「“是啊,艾格罗瓦尔,”艾希续道,“你以贬低同胞为乐(...)”」

“艾希续道,将颤抖的手握成拳头”

「她飞快地低下头,不让杰洛特察觉到她美丽眼角的泪滴。」

她飞快地低下头,“但没有快到”不让杰洛特察觉(...)

「“起先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没有下令把你们三个大卸八块?”」

“大卸八块”原话“吊死”

「精彩啊,艾希。你太棒了。但他同时也觉得很累,非常非常累。」

“但他”前少了一句“他为她骄傲。”

“累”在原话中是一个可以表示“遗憾/悔恨/悲伤”的词

「“这事本该由猎魔人来说,但我怕他忘记。所以我代他转告你。”」

“这个建议本该由猎魔人来说,但我不想让猎魔人这么做,不想让他降低自己的身份。所以我代他转告你。”

「希恩娜兹用通用语高唱道」

希恩娜兹唱着“最纯正的”通用语,说道

「“什么样的爱人连一点点牺牲都办不到?”」

陈述句。“如果相爱的人不能付出一点牺牲,又怎么能算爱情呢。”

九.

「健谈的丹德里恩不断改变话题」

…“但是基本上一个话题也没讲完”

「那天午后,正在休息时——他们留下丹德里恩照看饮水的马——艾希毫无预警地接近了杰洛特。」

原文措辞 “那天午后,马儿正在饮水时,小眼睛趁丹德里恩走开的时候来到他身边。猎魔人没来得及躲开。她的出现毫无预兆。”

「“杰洛特......”她轻声说,“我......我受不了了。我已经受够了。”」

字面意思 “这超过了我的(承受)能力”

「艾希摆弄着项链上那朵嵌着天蓝色珍珠的银花。」

后面少了一句。“她站在那里,让他再一次感到遗憾,遗憾眼前的不是将武器藏在水下的鱼眼怪。”

「她等待他的回答:只需一个字,或是一个最微不足道的反应。但猎魔人知道,他无法为她付出什么(...)」

“她等待他的回答,等待只言片语,等待一点牺牲。但猎魔人没有任何可以为她牺牲的东西,他知道这一点。”

「“你指望她能像你一样满足于现状,不要求对方吐露真情,也不必做出解释或拒绝?”」

原句结构比较整齐。“你指望她就此满足,而你舒舒服服地保持沉默,什么都不用解释,不用表露,不用拒绝?”

「“然后,看在诸神的份上,去做吧。洋娃娃,去跟她做该做的事;杰洛特,你也是,这对她有好处。”」

他们要做的“事”在原句里只用“它”代指

最后半句是“杰洛特,和她做那件事吧,好好对她。”

「“小眼睛听着这一切,眼眶里含着泪水。」

原话 “小眼睛的小眼睛里含满泪水。”

「然后他们做了。」

“然后,看在诸神的份上,他们做了那件事,她和他。”

「接下来的一切都有条不紊。」

原话 “一切都很好。”

十.

「猎魔人被迫用伊格尼法印修补了锅子上的洞。」

没有“被迫”。“锅子上有些洞,但猎魔人用伊格尼法印补好了。”

完。最后几章的一些冗句和原文的字面义我懒得标了,已经两万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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